実直苦闘 シンセリティとストラグル

通话,作为一种精神分析技术

通过电话展开精神分析,如果在10年以前看起来还如此新奇,那么在今天已经是一个我们不会对这一想法感到惊讶的对象了。而且,也许我们已经不可避免地要来讨论这件事了,因为今天的生活是如此依赖网络,以至于许多事情脱离“线上形式”存在已经不可设想了。如果我们考虑到事实上还没有过去多久的特大型封城,那么对电话分析进行讨论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为了应付这些,一系列技术需要被提出并使用。

电话分析的具体技术

有必要首先被讨论的是,电话分析是否会削弱在常规精神分析设置里的效果——毕竟,电话首先是一种数字信号,因此将无限性的自然化约为有限的变化。如果我们要论证电话分析是可行的,那么首先要说明的是,通过电话,所有必要的精神分析技术都可以正常开展。

首先,精神分析是基于言语展开的治疗,因为它仅仅关注于无意识,而无意识的结构是语言的结构,正如我们一直所强调的那样,我们应当在符号的层面上工作。因此,尽管有许多精神分析师认为气味和视角也是精神分析的一环,我们仍旧应当不遗余力地认为只要通过语音即可推动和完成分析。而电话,无疑可以实现这一点。并且,由于电话是实时通信的,它可以很好地保留我们所需要的那些口误、以及一系列会通过语言反应出来的无意识的征兆。

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是标点和切分的技术。如果通话的质量不够好,那么有可能无法即时地对分析者进行打断。并且如果电话断线,那么或许来访者可能误以为分析已经结束。并且,这样的场景——教师滔滔不绝地授课,但实际上电话已经断线许久,而他却浑然不知——不是在疫情期间经常出现吗?如果这些作为分析情景中的例外,这可能会带来相当程度的问题。

不过,这并非是不可解决的问题。如果仅仅是语音而非视频,那么我们应当有充分的信心认为今天的技术已经足够成熟。同时,我们也可以和分析者约定,除了意义明确的结束的话语以外,分析不会以挂断来结束。并且,如果分析师可以相当好的展开倾听和提问,用一系列语气词(例如“嗯,哦,啊”)让来访者“漂流在‘嗯’和‘哈’的波浪上”,那么分析就可以良好地展开,以至于来访者可以在他感到挫败以前,意识到分析出了问题。正如我们在《倾听》一节中写到的:

我们要始终努力地表现出对会话的主动参与,恰当地表示认同和怀疑(这主要依赖于对象如何看待谈话的重要性,即肯定或否定是否会导向来访者对谈话的阻抗),用暧昧的语气词(例如各种声调、长短、强度的“嗯”、“哼”)来推动陈述。

还有可能面对的问题,是有关于移情的问题。也许有人可能提出一种假定,即,移情依赖于更多的物理属性,比如样貌、气味等等,因此电话分析无法有效地形成移情。不过有必要注意到的是,移情首先来自于无意识,是来访者自身构成的,而不是外部世界塞给他的。也就是说,这个投射在分析的情景下是必要的,那么他就总是可能通过现有的信息进行移情。可能是分析师的某个说话的方式,或者是分析师的音色……实际上,我们应该相信的是,正如在《释梦》中说到的,一个真正重要的问题,在被真正地谈论以前,是不会错过的,它总会以某种方式回归。

总之,既然所有的技术问题都可以被克服,那么考虑到电话分析前所未有的便利性,我们就完全应该通过克服这些问题来践行电话分析。

不过,或许有时电话分析可能导致分析太过便利,以至于这再也不成为分析者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消遣活动。然而,此时问题也许并不出在电话与否之上:

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此:如果分析费用 经定在一个适当高的水平上了,而分析家要求及时付费以便让分析者没有感到她在搭便车,可以说,这个问题并不会通过来回增加半小时的交通时间而得到解决(这是一种虚假的让某人感觉自己更投入其中的方式),而只能通过找到一个让分析者真正地卷人到分析工作当中的方式来解决。

实际上,电话分析不仅是可行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是更好的。基于电话,分析师或许可以更容易地摆脱对语言的快速理解,也会更容易地建立对语言的敏感度。尽管这一点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从逻辑上说,失去视觉要素的辅助,人就可能更难理解他人的话语。而正如我们在《倾听》一章中说到的,建立这样一种摆脱意义的悬浮注意,并把更多的努力花费在符号本身和标点上,分析才得以推进。

考虑到社会如今的忙碌性,尤其是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基于电话来开展分析或许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在分析的末期尤其如此,即高频的、快速的分析,以及反复的切分,或许不得不通过通话展开。

作为精神分析的通话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部分稍有牵强,但考虑到分析的可扩展性,以及通话作为如今相当自然的交互方式,也许这样的讨论是必要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场景是恋爱的场景。切身地说,我的上一段恋爱,几乎全部是围绕语音通话展开的。实际上这也说明了通话中可以产生移情和其它一系列对精神而言必要的活动(尽管许多会以相当不同的方式展开,比如对性行为的替代)。

而如果我们先前所提及的精神分析技术可以被使用在具体的生活之中,那么它们也理应可以被使用在作为电话分析的语音通话之中。尤其考虑到通话如此着重于言语,那么相应的许多反应或许会比面对面的方式更大,这也技术也因此更重要。

譬如说,我们如何使用一系列的标点方式,给电话的对面提供注意力的实际反馈,并引导对面说出重要的话,在言语交流中更深入对方?这一点在恋爱的末期尤其显得重要,尽管我想这不是本质的问题所在,但至少有两到三次,她觉察到我在通话中对她的忽视。以及提问和切分:我们如何在通话里追问,如何抓住那些真正重要、但被对方可以忽略的细节,在何时停止通话,使对方在语音聊天这件事上仍旧保有热情,而不是感到餍足和烦闷——这是更重要的问题,尽管仍非本质。

类似的讨论可以持续延续下去,重要的是通话尤其成为交往手段的一个主要方面——因其如此关注于语音互动——而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与对方共同实践。